2023年12月27日上午9点半至11点半，“世界历史上的交流与交往”系列讲座在中央民族大学历史文化院文西楼1327会议室开讲。复旦大学夏洞奇老师受邀做题为“西方古代史的两件大事——奥古斯都体制与西罗马帝国衰亡”报告，本次讲座由历史文化学院胡晔老师主持，线上线下参加讲座的师生共百余人。胡晔老师首先对夏老师研究方向、学术成果进行简单介绍，参加讲座的老师和同学们表示热烈欢迎。

夏老师从较长时段将罗马共和国如何走向帝制以及后来何以帝国崩溃联系在一起，详细清晰、生动有趣地梳理了这段史实，将共和国向帝国转轨问题、西罗马帝国灭亡问题引向纵深。

首先，夏老师从罗马共和国开篇，介绍了西塞罗对“共和国”的定义，作为“人民之公器”的共和国何以体现？夏老师主要从以行政长官为主的基本官制、法理上作为共和国根本权力机构的公民大会、实际运行中作为权力重心的元老院展开论述。虽然从理论上重要官职由公民大会选举，重要决策与法律由公民大会投票通过，但在实际的政治运行中，则形成了以元老院为中心的决策机制，而这一共和国的传统既考虑到了公民的意志表达和民主诉求，也兼顾了更具领导力的贵族小团体的最终决策权力，这种混合政体对罗马人而言是最优的。在元老院领导下，共和国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几百年间由弹丸之地的罗马城成为征服整个地中海世界的国家。

夏老师指出共和国晚期的一百年间，内斗最为严重，同时也是对外扩张最为成功的时期，看似悖论的两者如何共存？综合国力和军事实力不断增强的共和国何以最后走向坍塌？夏老师针对这一重要问题，娓娓道来。主要从以下三条线索逐一展开，引人入胜，发人深思。一是城邦对帝国的束缚。城邦对帝国的束缚首先体现在相对简单的城邦制度存在一些系统性政治问题，没有稳定的、深入基层的税务系统，缺乏常备军，简单的地方行政管理难以处理复杂事务。深深留恋于共和国传统以及利益的牵涉，掌权的元老院贵族不愿意改革。与此同时城邦公民体制也显现悖论的一面，由于扩大授予公民权的范围，整个地中海世界散布着众多的罗马公民，他们意识到自身地位降低，原先以公民为荣的使命感、责任感不复存在，共和国凝聚力不断下降。二是社会冲突的激化。公元前2世纪格拉古兄弟土地改革失败，激化了共和国的社会矛盾。此后又接连发生了公元前1世纪末罗马的同盟者叛乱、公元前73年斯巴达克奴隶大起义、公元前63年喀提林阴谋，共和国内部矛盾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而人民派和贵族派在公民大会权力、保民官权力、公民权大小、对外殖民、公地分配、债务免除、粮食配给问题上又意见相左。三是共和国的绝望。公元前107年马略军事改革，引发了共和国晚期接连不断的军阀混战问题。苏拉独裁过后又经历了前三头、后三头同盟，最终屋大维获得胜利，成为最高统治者，他关闭Janus神庙，宣布和平的到来，罗马历史由此进入了奥古斯都时代。

屋大维创立了奥古斯都体制，夏老师指出这一体制最大的好处在于既维持了共和国的空壳子，又能使领袖较为稳定地掌握罗马最高权力。夏老师从历史长时段的视野，将罗马国家政治体制演变线索继续向下延展。屋大维创立的元首制经历了朱利亚—克劳狄王朝、弗拉维王朝、涅尔瓦一安敦尼王朝、塞维鲁王朝。至三世纪罗马国家出现了危机，戴克里先明确推行君主制，并实行“四帝共治”。戴克里先之后，内战再次爆发。最终胜利者君士坦丁开启了新的王朝统治，又推行一系列全面强化专制权力的举措，如迁都君士坦丁堡、确立金本位、建立新官制、编组野战军、推动基督教化等，更重要的明确皇位父死子继，解决了戴克里先之后的帝位继承问题。对于罗马帝国经历的兴衰治乱，夏老师运用双周期理论来解释，即第一个周期经历动乱、内战，伟大领袖稳定下来，走向和平。当第二个周期重新启动时，同样经历内战、领袖统治，最后和平，但后一个周期领袖的权力会比前一个周期更大，否则很难将处于动乱中的罗马国家稳定下来。

讲座至此，夏老师带领我们从共和国走过了混乱的转轨时期，经历了奥古斯都体制的创设、帝国的危机与晚期的再辉煌。夏老师娓娓道来，点题“第一件大事：奥古斯都体制”并进行总结。

紧接着夏老师生动细致地梳理了从378年哈德良堡战役失败开始，到霍诺留统治其间蛮族入侵帝都罗马，以及此后三次始料未及的“黑天鹅事件”，罗马西部帝国如何无法挽回地宣布灭亡。夏老师进一步指出，历史学家所公认的476年西罗马帝国灭亡的事件，实际上是配合当时东部帝国政治形势宣传，因为东部帝国在收复失地的战争中宣称“随着这位奥古斯都路斯灭亡了。时为帝制第522年，从此哥特王控制了罗马”。

对于学界持续探讨的西罗马帝国何以灭亡的重要问题，夏老师也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军队内斗严重，无力抵抗蛮族的入侵。从罗马国家的地缘来看，西部帝国国防重心在高卢，但后来皇位继承人较少，皇帝一般在意大利而无法驻守高卢，所以掌握帝国精锐的高卢地区不断出现篡位和叛乱，严重消耗了帝国。随后夏老师引出了更为深层次的问题“罗马帝国的根本局限”，虽然帝国时期专制权力不断加强，但帝制从诞生时起就存在致命的缺陷，它并不像中国古代王朝那样是世袭的王权，而是脱胎于共和国里面的一个家族，所以其皇位的合法性容易受到挑战。最后，夏老师简明扼要地总结了西罗马帝国衰亡对西欧社会的影响。

在交流提问环节，曹流老师就中西文明的互鉴与交流、中华文明的制度自信、文化自信与夏老师交流、讨论。武可老师认为夏老师扩大了历史学研究视野，从共和国时代一直延续到中世纪早期，且非常清晰地厘清这段史实，随后针对中西比较、希腊与罗马文明比较、西罗马帝国灭亡原因中民族大迁徙、中央与地方等问题与夏老师探讨。最后，讲座在老师和同学们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